程翔：《零八憲章》訴求與中共主張一致

內地維權人士劉曉波因起草及簽署《零八憲章》，於去年底被判觸犯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，入獄十一年。由香港政治研究學會、香港人文哲學會及思考學園合辦「劉曉波被判重刑的反思」座談會，已於二月六日下午舉行，邀請了時事評論員程翔及港大法律學院副教授戴耀廷擔任講員，講題分別為「零八憲章，所犯何罪？」和「從劉曉波被囚看中國憲政的前景」，大約二十人參加。

曾因間諜罪被拘禁的程翔表示，外界對維權人士及事件的關心很重要，雖然這可能無法改變判決，但仍能透過討論事件，藉以教育國民及指出制度的荒謬。他慶幸現時國際間對劉曉波事件予以很大支持，有十五個國家到法院要求旁聽，又有人提名劉曉波競逐諾貝爾和平獎：「外界的關心能給予當事人希望，確保不會受到不人道的對待，以及驅使中國政府提早釋放當事人。」

判決違反憲法

程翔一直很關心劉曉波被囚的案件，並在政治層面上研究如何為劉曉波作出辯護。他首先從人權角度分析，指出一審判決時，劉曉波被指控「行為超出言論自由的範疇」，但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二章第三十三條規定：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；第三十五條規定：國家公民有言論、出版、集會、結社、遊行、示威的自由；第四十一條規定：國家公民對於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，有提出批評和建議的權利。因此，程翔直指一審判決與憲法內容相違。

他又從程序正義的角度分析，即辦案過程是否符合公義，否則罪名不應成立。程翔指出，中國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曾表示，司法審判不能獨立，須考慮政治因素，例如能否鞏固黨的統治。另一方面，基層的司法單位亦曾說，要把黨的政策內化為裁判規則：「這個司法審判的準則，違反了程序正義要求獨立審判的原則。」

訴求與中共主張相同

程翔指出，《零八憲章》提出的訴求與中國共產黨的主張相同。例如《零八憲章》第一條提出修改憲法，實質是要求結束一黨專政，這與收錄了中共言論的書籍──《歷史的先聲》所提及的主張相同，例如「一黨專政，滿地是災」、「中共不會是一黨專政」。他指中共從來沒有收回有關宣示，因此不能說劉曉波的言論與中共的主張相違背，而構成危害國家安全的威脅。

程翔又指，中共於○六年曾提出要提高審判質量，要做到「把好事實關、證據關、程序關、法律適用關，務求做到每一件案件都是事實清楚，證據確鑿，判決適宜，程序合法。」然後他引用中共顛覆中華民國政權的實例指出，顛覆政權有多個過程：思想傳播、籌建組織、武力建立、勾結外國勢力等，然而劉曉波最多只有「思想傳播」一項，卻裁定他顛覆國家政權，實在是「事實不清，證據不足」，此判決經不起歷史檢驗。

經濟發達加快憲政步伐

雖然劉曉波被判監，但戴耀廷認為，《零八憲章》為中國的憲政發展定下設計藍圖，給予國民一個願景。戴耀廷分別從社會背景、精英領袖及時機出現各方面，分析推動一個國家憲政發展的因素。

「國家的經濟及文化發展，有助推動憲政發展。若國家擁有充足的經濟資源，民眾的需求不再停留在日常溫飽上，轉而追求個人自由的表達，他們亦傾向挑戰權威，爭取民主的人權制度。」戴耀廷又指，精英領袖及適合的時機出現，也能加快憲政發展的步伐。但這些都不是人為因素，唯有社會背景因素可以由人控制，可以為憲政發展提供好的土壤，然後等待精英及時機出現。

另外，戴耀廷又將捷克的《七七憲章》與《零八憲章》作比較，兩者相似之處是，同樣引用了國際人權公約；是一個改革，並非革命；主張在現行的憲制下進行改革，而不是成立新的政治組織；兩者同樣開放給社會各階層參與。但兩者有很多不同的地方，例如《零八憲章》內容較廣泛，但不及《七七憲章》般方向和焦點清晰；《零八憲章》沒有指定的代言人，整個運動都沒有領袖的角色，劉曉波也只是發起運動的其中一員；《零八憲章》在互聯網時代產生，滲透速度更快、範圍更廣，且又難以禁止傳播。另外，《零八憲章》所處的經濟環境較豐裕，當社會對國家政權的認受性是視乎國家的表現時，國家為了保持其執政地位，就要在有良好表現時引入憲政，以爭取思民眾的支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