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在思：在恐懼中更需思考

【時代論壇訊】近日社會情緒日益高張，政治矛盾愈演愈烈，不少關心社會人士都在談討香港未來的走向。在今年七一遊行街頭成立的八十後社會大學就以「民粹，政治的唯一定律？」為題，於七月十三日在塔冷通心靈書舍與逾一百三十位參加者再思民粹。主講者、傳道人及專上學院兼任教師余在思表示，民粹源於民主自由制度失效帶來恐懼的結果，本身是一種反應性行動，操作上需要一個敵人出現，將所有過錯歸咎於他們，但其實沒有解決問題，亦欠缺對問題本身的思考。

「人不應是工具」

「當需求不被滿足，就變成訴求；當訴求被連結，就會成為力量。」余在思說，民粹是一種反應性行動，操作上需要一個敵人出現，例如歐洲的猶太人，成為被歧視的一群，所有錯都會歸咎於他們，而香港的雙非、大陸人被認定為搶資源。但解決了他們又可否解決所有問題？余在思認為，其實只是找了一個「替死鬼」，問題仍未真正解決，因為雙非是一個問題，同時也是醫療、財政、後續人口政策問題。

余在思表示，民粹有繁雜定義，不是可自足的觀念，要依附其他概念而生，與民主政治唇齒相依。他認為，民粹要有條件或某些情況才會出現，如在建全、有系統的自由民主政治制度下談民粹。

　　余在思提出民粹主義的六點特徵：

第一、民粹主義者敵視代議政治，例如政府利用分組點票等手段使立法會失效，就算議員成功當選也沒用，議會與人民想像中的有很大出入，導致有議員「掟蕉」抗議，所以民粹主義「敵視代議政制是因為它失去作用」；

第二、民粹主義者把他們所偏愛的群體作為理想化的中心地區，並以此作為辨識自身的依據，例如香港自治運動的出現，劃了地界，表明香港是我們的、要關注的，但香港以外就亳不關心；

第三、民粹主義作為一種思想意識缺乏核心價值，因為制度沒有用，所以人民要跳出來代表自己，容易缺乏心思熟慮，例如若梁振英說能解決雙非問題，要拆除廉政公署，而市民表示支持，這是很恐怖的，因為港人沒有了價值核心；

第四、嚴重危機的強烈反應；

第五、民粹主義因自身的矛盾性而具有自我局限性，例如雙非問題源於二○○三年經濟不景，政府削減醫療福利開支，第一個被削的就是婦產科，但現在卻要這一個被削部門承受結果，當然是不行；

第六、民粹主義像變色龍，能夠隨環境的變化而變化，例如自治運動被人說民粹，人民力量又會被說是民粹。

余在思表示，自由民主含有「人民參與」的意涵，當這權利被剝奪，公民會自動跳出來，所以民粹不是外在力量，而是源於內在，民主自由包含了「有機會發生民粹」。在這環境氛圍下，他認為首要是認識民粹，人民是政治力量，但不應是工具，人需要被重新了解。

余在思認為，民粹源於恐懼政治的結果，是人民渴求一個最快的解答，以為打倒某某便行的時候，其實更需要在恐懼中思考，就如香港土地供應不足，一般想法是找地，這實在欠缺思考問題核心──包括土地去了哪裡、為何會沒有土地；又如僭建問題，只解決僭建是沒有作用，問題是僭建是甚麼、僭建有沒有階級士紳化情況、不同人僭建背後的原因又是甚麼等等。

營造恐懼的民粹

對於余在思所指的民粹敵視代議政制，回應講員、年輕地理學人陳劍青有所質疑，例如有政黨以民粹方式，不停豎立敵人吸納選票，其實也是服膺代議政制。他表示，民粹是一種反應，例如聽到一些事就會反應激烈，這就是政治的開啟，民粹可讓政治全面化。不過，他指出，在實踐世界，民粹就相當複雜，例如全球暖化就是全球民粹的一種，透過冰山融化片段及科學數字讓人恐懼，產生末日想像。陳劍青回憶小時候，被建立的末日想像是石油危機，但至今石油仍未短缺，這就是所謂「『事實』與『關注』短路了」，中間沒有分析，直接把兩者連結。他表示，雖然藉民粹可推動一些運動，讓小市民在日常生活上也牢記全球暖化，讓人活在大悲劇的世界，但人的主體因此感到辛苦、扭曲，經常處於恐懼之中，這是要留意民粹的主因。

陳劍青指近年的本土身份討論，出現了一種「反蝗蟲雙非」的封閉式本土主義，但竟成為反自駕遊的一種力量，而且並非單純禁止內地人駕車來港，還開始思考本地的城市環境、交通問題，可見民粹這情緒、力量，不只用於發放民粹這一方面，更會延伸至不同地方，影響無從估計，需要更深入理解。另一方面，有些民粹是行不通的，例如梁振英使用威權式民粹，直接說出與人民利益扣連的說話，但現在已沒多少人相信，這視乎他有沒有能力扣連「事實」與「關注」。他表示，解決民粹方法之一，就是把「事實」與「關注」拉開。

陳劍青又提到「港式終極民粹」問題。他表示，「發展」一詞其實非常空泛，沒人說得出甚麼是發展，但卻得到大家同意，源於另一種威權式民粹。例如林鄭月娥會開兩年諮詢會，在凝聚共識的過程，會把論調轉為自己的議程，透過時間、很多不全面的專家及數字構成空洞結論──就是香港土地供應不足，因此要發展土地解決問題。

以「行動中思考，從思考中行動」為宗旨的八十後社會大學舉辦一系列「為時代做診斷」的座談會，是次為第二次座談會。八十後社會大學詳情：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Posts80sSocialU。